地沟油也有春天 厨余废油变液体黄金

跟厨房剩余材料打交道不仅仅是在“捡垃圾”，也可能是在“淘金币”。比如地沟油，这个被不少中国人视为贬义词的东西，在英国、加拿大、美国甚至阿联酋等国家，却被誉为“液体黄金”。

    如今，地沟油在世界范围内逐渐成为一门新兴产业。在这条产业链上，被称为“金色油脂”（yellow grease）的厨余废油回收后可以制成肥皂、肥料、选矿药剂甚至生物饲料。1992年签署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还在2007年批准了专门的指导和检测方法，支持利用废油制作生物燃料。今年6月，荷兰皇家航空公司宣布，计划将“炒菜后剩下的植物油”提炼加工为飞机燃料。

    厨余废油几乎像液体黄金一样宝贵

    最近，位于美国密歇根州阿德里安市的一家肯德基店正为频频发生的盗窃行为头疼。不过，这家店损失的可不是收银柜里的美元，而是餐厅垃圾箱里的垃圾，尤其是每天煎炸烹饪后扔在废油箱里的厨余废油。

    根据当地警方8月12日发布的报告，这家店和一家废油回收公司签订了合同，允许他们每天回收大约1000加仑（1美制加仑约合3.79升）的厨余废油。可是从今年3月起，每当公司前来回收废油时，都发现废油不翼而飞。

    这起案件难免让人联想到地沟油的生产场景：在餐厅厨房后面的垃圾箱边，收泔水的人从垃圾箱里“搜刮”厨余垃圾，再用三轮车拉着散发着馊臭味的垃圾到了城市某个角落，将桶桶泔水倒进过滤机里加工处理，原本带着红褐色的肮脏液体转眼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成品油”，再度回到餐桌供人食用。

    难不成是被偷去做地沟油，那你可大错特错了！美国密西西比州一家回收厨余的公司代表汤姆·道格拉斯分析说，偷盗厨余废油大约分为两类，一类是把餐厅的废油偷去，拉到自家后院自己提炼生物柴油；另一类是有组织的盗窃团伙，将废油大量窃取后以中间价倒卖给生物柴油公司。

    他们并不发愁买家。在美国威斯康星州，一家回收厨余废油的公司开出了每加仑50美分到2美元的价格回收厨余废油。他们免费提供储存器皿，并上门回收。该公司表示，每加仑的回收和加工成本大概会花掉1.3美元，但是制成的生物柴油可以卖到每加仑3.5美元。

    如今，随着国际油价不断走高，生物燃料成了抢手货。作为生物燃料的重要原料之一厨余垃圾更是身价倍增。6年前市价大约6美分一磅的厨余垃圾，目前已经涨到了43美分一磅，“几乎像液体黄金一样宝贵”。

    “就在一年前，我还得掏钱让人来把这些厨余拉走，现在竟然有贼找上门来把废油偷走了。”在美国华盛顿经营比萨饼店的尼克·达米安迪斯感叹说，“如今厨余废油变得跟金子似的。”

    美国肯塔基州一家回收厨余废油公司在经历多次废油盗窃后，还雇用了保安队伍来打击盗窃行为。“抓住他们是迟早的事。” 该公司的法律事务代表克里斯托弗·格里芬说

    把厨余废油倒进下水道，违法！

    让中国人难以想象的是，在不少国家的下水道里找不到地沟油，因为政府会有相关规定，禁止向下水道倾倒废油。原因是炒完菜锅里剩下的热油在下水管道里冷却凝固后，就会附着在管道上造成阻塞，而油渣流入下水道后也会给污水处理系统带来麻烦。

    为此，政府颇费苦心地呼吁不要向下水道倾倒废油。纽约市政府就专门制作了英语、汉语、法语和西班牙语这四种语言的宣传册《油脂弃置要点》，在一幅直接把锅里的油倒入下水道的画面上打了大大的红叉，并用大写字母强调说：“不要用热水和洗洁精清洗锅内剩油后直接倒入厨房下水道或者卫生间马桶”，“要把烹饪油、家禽脂肪及其他油脂冷冻，放在密封的、不可回收的容器中，然后和日常生活垃圾一起丢弃。”宣传册在最后还不忘提供电话和通讯地址，供人举报在排水管道非法倾倒废油的行为。

    如果说针对家庭废油的处理是倡导型的，那么针对餐厅的废油处理就是强制型的了。加拿大就规定，餐厅若被发现违反下水道使用规定将被处罚5万美元罚款。安大略省法律规定，所有的餐馆和酒店必须安装专门的废油收集器，用来收集油烟机和下水道的废油，还要装一个专门收集泔水的桶。安装费用早已包含在房租内。回收公司一般一周收集一次，费用由餐馆和酒店承担。

    针对餐馆废油的回收，加拿大政府专门指定了回收处理公司，而且整套回收设备都得到政府的技术支持。相关的技术部门每周都会派专人来检查废油处理设备的运转情况；除了饭店的废油和馊水外，家庭废油和泔水处理的执行也是类似的。

    “在加拿大，关于城市固体废物的责任是由从联邦政府到市政府共同承担的，而市政府会更注重处理废物收集、回收、处置等事宜。” 相比之下，英国一家专门提供食品副产品回收服务的公司Prosper De Mulder（PDM），研制开发出了废油处理系统Oilsense，为更好地处理废油提供了捷径。这个系统就像厨房里的将军，负责厨房油锅的全程调度。食用油从下锅到废弃，整个过程都由这名将军指挥，人们需要做的只是摁一下按钮。

    不管是在英国伦敦索维酒店的餐厅，还是在遍布街头的连锁快餐店，厨房外面都能够看到一个形状类似高压电缆箱的绿色铁皮方形储油箱，这个绿色大箱子通过一根管道和厨房内部相连，而这就是Oilsense系统的外部结构。

     整个废油处理系统由远程遥测监控，实时数据传输到一个指定的网站上备份，供人查询。这个“厨房将军”通过遥测油锅的情况，实时支配着厨房里的大厨——什么时间该更换油、每次要更换多少油、每周或者每月这个油锅使用的油量是多少……

    在指挥后厨的整个过程中，“厨房将军”只在更换油的时候需要人类参与，不过任务倒也简单。当“厨房将军”提示油锅需要换油时，厨房里的人戴上橡胶手套，将过滤器和外接管道相连，将油锅里使用过的剩油抽出来就行了。这些滚烫的热油会顺着管道自行导入安置在餐厅外的绿色铁皮方形储油箱里。

    一家餐厅的助理经理阿曼达·戈弗雷说：“这个系统的好处是非常卫生，而且安全，操作过程中不需要人员接触滚烫的废油。此外，因为废油可以在热的时候被过滤掉，这能够使油锅更容易清洗，也更节省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这位聪明的将军不仅通过精确监测减少了厨房内油的浪费，而且将废油直接导入储油箱内，减少了污染。它也因为能够准确提示储油箱充盈情况，而避免了运油车定期清理所可能带来的不必要奔波。据PDM公司介绍，相比于定期往返的运输，这种运输模式可以省去75%的路程，节约了不少汽车燃油

    从地上到天上，废油的出路很多

    从餐厅厨房里搜集来的废油，经过加工后可以产出身价倍增的生物柴油，这样的淘金机会，连世界第八大产油国阿联酋都不愿意放过。

    在阿联酋一家名叫Neutral Fuels的工厂里，厨余废油正在又高又大的圆桶内经历65摄氏度的化学反应，虽然工厂里面的味道闻上去很像炸薯条，但反应堆里的废油却是在一步步变成生物柴油。

    这些厨余废油来自麦当劳在阿联酋的连锁店，在这家生物燃料处理工厂，产出的生物柴油可以被任何柴油发动机使用，而且燃烧后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要比传统的柴油少60%～80%。

    “现在公司都开始重视保护环境，也希望能在环保领域有所发展，这项对废物再利用的提议真的非常有意义。”公司总经理阿卜杜拉·阿尔杰拉夫说。

    在变厨余废油为生物柴油领域，加拿大费尔蒙酒店集团也颇有经验。在“垃圾才是王道”的理念下，它在全球拥有的超过22家酒店都开始减少厨余丢弃，将废油转化为生物燃料。旗下多家酒店都以不同的方式，和当地的生物燃料公司合作，将回收的厨余废油转化成燃料，供驱动酒店的往返班车使用，或者其他一些可用柴油的发电机、铲车、以及轿车等使用。其中一家度假村每月产生的2650升厨余废油能被转化成约2271升生物燃料，这些燃料足够7辆柴油车使用一年。

    这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加拿大政府早在2010年9月1日就颁发了《可再生燃料法》，要求汽油当中应包含5%的可再生能源成分，而在柴油以及取暖油气里要包含2%的可再生能源成分。在加拿大，生物柴油一般是用动物脂肪、厨余废油、大豆和菜籽油炼制。当地政府要求，2011年所有柴油产品的可再生成分要达到2%，目前加拿大年生产量约为2亿升生物柴油，而现在每年大约需要生产5.5亿升才能满足政府的配额规定。

    除此之外，厨余废油还有很多回收之路——简单提炼后加入添加剂，废油可以变成肥皂；精加工后的废油可以成为普通的润滑油；和其他厨余混杂在一起的废油在经过粉碎、固液分离后，可以做肥料甚至饲料。

    现在，这些厨房里的“废弃儿”就要一飞冲天了。荷兰皇家航空公司宣布，从今年9月开始，他们会在阿姆斯特丹飞往巴黎的飞机上使用厨余废油提炼后的“可再生飞行燃料”。公司表示，他们掌握的技术能够将废油先进行脱氧处理，经过一系列的有机化学反应后，提炼成“可再生飞行燃料”。

    相比之下，“地沟油”这个陌生的词语让不少外国人迷茫。在采访过程中，记者需要反复解释何为地沟油。“把厨余重新做成食用油吗？”生活在加拿大渥太华市的格兰杰太太在听到这个新鲜词时反问道，“为什么？”